锈蚀的气味,并不难闻。
张从宣看不清对方的脸和神情,仅听到男人粗重的断续喘息与嗤笑,直白锋锐如快刀:“老师……何必,自欺……欺人……”
“所有人,一开始就,被植入了蛇卵啊。”
“要不是你们,自己带路,他们怎么会得到通过玉脉的法子?张启山也是蠢货,亲手,把他送还给汪家……”
颈间力道顿重,姬世险些窒息。
“怎么可能,”张从宣瞪着他,忍不住反驳,“我亲手确认的尸身,小、哥帮忙火化,他们的确死了,十六号也是……”
“是啊,只有他,尸身完整。”
随着上方小心拉拽,两人逐渐一起上升,但那底部的东西粘稠无比,让脱离变得格外艰难。
姬世毫不在意自身处境,踩在烂泥般的黑色流体之中,脸色发青,笑容反倒愈发肆意:“他的伴蛇完好无损,多亏如此,汪家才找到我,而我……才能有如今啊!”
“这全归于老师的功劳,真是恩、重、如、山!”
男人戏谑地,忽而放慢了咬字。
“所以啊,哪怕你不肯认我,过去还曾抛弃我、忽视我、忘记我……我也绝不会,对老师生一丝半点的气……”
他说的诚挚无比。
张从宣冷眼看着,毫不动容。
脚踝的刺痛,并未随着脱离有所减退,反倒渐渐向膝盖上增长……胸口的天命印记似乎与之呼应起来,头一次不是发热,而是沉沉发冷。
像块嵌在胸口的冰,要把跳动的心脏都冻结。
如此异状,又很快激起麒麟纹身的防御。同样是透肤而出的青黑色,蜿蜒浮现,一瞬间涨起热度,带得血液自发沸腾,直透筋骨。
一冷一热,冰火两重天。
两者互不相让,顷刻几度交替,其间的感受错乱足以将人逼疯。
闭了闭眼,张从宣心知情况不妙。
该问的对方都大方说了出来,不知是人之将死还是得意倾诉,但这只让他杀心已决。
心念一动,力度随即爆发。
姬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,但转瞬即逝,很快变作一种奇怪的溺水般的“咕噜咕噜”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