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。仍然专心一意的在弹奏古琴,调子越来越凄怆了。
林中鸟语花香,春光明媚,与书生弹奏的凄他的琴韵,绝不谐和。上官婉儿曼声吟道:“大地春回花似锦,问君何事独伤心?”其实她自己何尝也不伤心,不过是想故意挑那书生说话罢了。
那书生却并不答她的话,信手一弹,也曼声吟道:“花自飘零水自流,岂缘无赖强占愁?”琴音一变,忽如春郊放马,珠落玉盘、鸾语问关、流泉下滩,变尽悲苦之音,易为欢畅之韵。上官婉儿怔了一怔,只听得他随着琴旨歌道:“步辇出披香,清歌临太液。晓树流鸾满,春堤芳草积。风光翻露文,雪华上空碧。
花蝶未来已,山光暖将夕。”
上宫婉儿呆呆发楞,原来这一首诗乃是她祖父上官仪所做的,她的祖父以善写“宫词”著名,这首诗有一段故事,那还是唐太宗在世的时候,有一次春日招宴各大臣,上官仪奉命做的,所以这首诗的题同就叫做“早春桂林殿应诏”。这首诗写御苑青光,绮丽高华,甚得太宗皇帝的欢心,当时赏赐了上官仪一斛珍珠。上官婉儿心中疑云顿起:“我赞赏山林的春光,他立即谱奏御苑的春光,而且恰是我祖父写的宫词,莫非他已知道我的来历了么?”继而一想,她祖父的诗传诵一时,唐初“宫体诗”盛行,甚至还有许多人竟相模拟,被时人称为“上官体”,那么这书生信手弹出她祖父显著名的一首宫词,也不足为怪。只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有心?
曲既终,邓书生推琴而起,仰天狂笑,笑声中却又有凄凉的况味,上官婉儿道:“哀乐无端,却为何来?”那书生道:
“姑娘既然欢喜听欢乐的调子,我敢不从命。”上官婉儿笑道:
“原来你这一首宫体诗是专为弹奏给我听的,我却要怪你呢!”邓书生道:“怎么?”上官婉儿道:“你刚才弹给自己听的那首曲子,弹的是陈子昂的“登幽州台歌”吧?琴奏凄绝,感人极深,显然是人琴合一,精神贯注才能弹奏出米;这一首诗,弹得虽然美妙,终是不大自然。”
那书生抬起头来,怔怔的望着上官婉儿,半晌说道:“原来姑娘竟是妙解音律的方家,失敬失敬!只是姑娘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我本来不是欢乐中人,怎弹得出欢愉曲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