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林保持着之前的姿势,没有去看他。
棣棠和化喜妆的妇人走进来。
“姑娘,这妆……还要吗?”棣棠犹豫地问。她会武,慕容璟和又没刻意压低声音,自然听清了屋里的话。
眉林点了点,重新坐好,目光落在妆台上的铜镜里,看着里面那与她对望的苍白女子,看着那苍白被一点点掩去,换上新人的喜艳。
没有有福气的长辈梳头,于是妆妇就直接帮着给她把头梳了,一边梳一边念着祝福的话。
“一梳梳到尾。”
“二梳梳到白发齐眉。”
“三梳梳到儿孙满地……”
眉林的眼渐渐迷蒙。
他说她是他的,她整个人都是他的。他说除了他,她谁也不能嫁……
唢呐锣鼓声欢快地响着,一粒粒爆竹在脚边炸开,红色的纸皮在硝烟中翻舞。
眉林在喜娘和棣棠的扶持下缓缓踏着青毡花席步入喜堂,同心结的另一端系在清宴身上。
盖头被人用秤挑起,眉林眼未抬,耳中已听到抽气之声,大抵是在惊讶新娘子的美丽。
她容色本不丑陋,此时再经精心修饰,掩去了惨淡的苍白之后,便只剩下醉人桃颜,楚楚柔姿。她懂如何收敛自己的存在感,自然也明白如何能让自己光彩照人。
今日她大喜,她自然要是那个最美丽的女子。
缓缓扬起长睫,如同普通的新嫁娘一般,乌黑清亮的眸子带着些许的羞怯,最先看向的是与她并排而立准备行礼的新郎。
来参加婚礼的人,必然是冲着那人的面子,此时心里只怕在暗暗嘲笑自己和清宴。她当然不介意这些目光,但是自今日起,她和清宴便是一家人了,又怎轮到这些人来看他的笑话?
果然,她这一眼,不仅是周遭听过婚礼换新郎传言的人心里开始狐疑起来,便是清宴也有些愣神。
清宴穿着新郎的喜服,清秀俊雅,眉眼柔和,一眼看去倒像个翩翩贵公子,哪里是个厉害的皇家内侍。见到她望来的一眼,先是微怔,而后报以暖笑,那笑中隐隐有些悲凉和歉疚。
眉林唇角微扬,回以浅浅动人的笑。然后在司仪的主导下,开始行拜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