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了吗?镇东头老刘家那个刚满月的娃……昨晚……没熬过去……”
路边残破的土墙根下,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妇人,挤在一小片可怜的阴影里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哭腔,像秋风中簌簌发抖的枯叶。
“唉,作孽啊……这日子,啥时候是个头?”另一个妇人抹着根本流不出来的眼泪,干涸的眼眶通红,“龙王庙的香灰水都喝光了,老天爷不开眼啊……”
“嘘!小声点!”旁边一个稍微年长的妇人惊恐地左右张望,生怕引来什么灾祸,“莫提那些没用的,只求崔老爷……能发发慈悲,再宽限几日租子吧……”
崔老爷!这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钢针,瞬间刺穿了沈砚心口那点微弱的暖意!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肩上麸皮袋子的破口,粗糙的麻布纤维摩擦着掌心。崔氏!这盘踞在沈家镇,乃至整个临川郡的庞然大物!他们的田连阡陌,他们的粮仓堆满陈米,他们的狗吃得比镇上的孩子还好!可在这赤地千里、饿殍遍野的年月里,他们的租子,一粒米都不能少!催缴的铜锣声,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响!
沈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,从脚底板直冲头顶,连那毒辣的日头都驱不散半分。他加快了脚步,只想快点回到镇子西头,那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败小院。爹还在家等着这点麸皮救命,娘病倒在床榻上,已经好几日粒米未进了!那点麸皮,掺上野菜树根,熬成糊糊,就是全家吊命的指望。
刚拐进通往自家那条更窄、更破败的巷子口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尘土、汗水和某种更深沉腐朽的气息,扑面而来!巷子里死寂一片,连平日偶尔能听见的、有气无力的狗吠声都消失了。家家户户门扉紧闭,窗户后面似乎躲着无数双惊恐的眼睛,窥视着巷子深处。
沈砚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!不祥的预感,浓得化不开!
他发足狂奔,肩上那轻飘飘的麸皮袋子,此刻成了累赘,被他一把甩在地上,细碎的麸皮撒了一路,他也顾不上了!破旧的布鞋踩在滚烫的土路上,扬起呛人的烟尘……
家!就在前面!
那扇熟悉的、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破木门,此刻竟是大敞着的!像一个无声的、黑洞洞的伤口,狰狞地敞露在毒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