纳罕,心里计算:宝儿该有活命了。但总免不了着急,忍不住要问,便局局促促地说:
“先生,——我家的宝儿什么病呀?”
“他中焦塞着。”
“不妨事么?他……”
“先去吃两帖。”
“他喘不过气来,鼻翅子都扇着呢。”
“这是火克金……”
何小仙说了半句话,便闭上眼睛;单四嫂子也不好意思再问。在何小仙对面坐着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,此时已经开好一张药方,指着纸角上的几个字说道:
“这第一味保婴活命丸,须是贾家济世老店才有!”
单四嫂子接过药方,一面走,一面想。她虽是粗笨女人,却知道何家与济世老店与自己的家,正是一个三角点;自然是买了药回去便宜了。于是又径向济世老店奔过去。店伙也翘了长指甲慢慢地看方,慢慢地包药。单四嫂子抱了宝儿等着;宝儿忽然擎起小手来,用力拔她散乱着的一绺头发,这是从来没有的举动,单四嫂子怕得发怔。
太阳早出了。单四嫂子抱了孩子,带着药包,越走觉得越重;孩子又不住地挣扎,路也觉得越长。没奈何坐在路旁一家公馆的门槛上,休息了一会,衣服渐渐地冰着肌肤,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汗;宝儿却仿佛睡着了。她再起来慢慢地走,仍然支撑不得,耳朵边忽然听得人说:
“单四嫂子,我替你抱抱罗!”似乎是蓝皮阿五的声音。
她抬头看时,正是蓝皮阿五,睡眼蒙眬地跟着她走。
单四嫂子在这时候,虽然很希望降下一员天将,助她一臂之力,却不愿是阿五。但阿五有点侠气,无论如何,总是偏要帮忙,所以推让了一会,终于得了许可了。他便伸开臂膊,从单四嫂子的**和孩子之间,直伸下去,抱去了孩子。单四嫂子便觉**上发了一条热,霎时间直热到脸上和耳根。
他们两人离开了二尺五寸多地,一同走着。阿五说些话,单四嫂子却大半没有答。走了不多时候,阿五又将孩子还给她,说是昨天与朋友约定的吃饭时候到了;单四嫂子便接了孩子。幸而不远便是家,早看见对门的王九妈在街边坐着,远远地说话:
“单四嫂子,孩子怎了?——看过先生了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