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选了府中最快的马,出城门后直奔南方。都不用稍微想一想,哪里直行,哪里向右,他要去的方向就在他的本能里。一路上的景致居然与梦中相差无几,青草与花朵的香气,连沿途山坡的轮廓都无比相似……还是说,本就是同一座山,同一条河呢?他扬鞭拍马,这突然降临的迫不及待的心情,让他不肯减缓一丝速度,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起来。身后,远远有人骑马追赶上来,马背上的老樊神色凝重。他不知,也顾不得身后情形,只管往前跑,心下觉得只要再跑上一阵子,梦中那座城池就会出现在眼前。解释不了为何突然要去找一个梦中的地方,就是要去。顶上的太阳缓慢移动着,强烈的阳光毫不避忌地照射着下面那对疯狂奔跑的人马,直到挪到了西面,才听得一声长嘶,他勒住了缰绳。是这里了,一定是这里。可是,城呢?他呆立于马上,眼前只有一片浩大荒地,乱石碎瓦间生出高高低低的野草,在偶尔经过的风里卑躬屈膝地摇摆。没有高耸的城门,没有来往的人群,只有隐没在杂草中的残缺地基勉强证明此地曾经也是住过人的,如果再仔细搜寻一番,还能找到断开的车轮与四分五裂的瓷碗之类。这肯定不是他梦里的地方,但为何又是此番莫名远行的目的地……惊讶,遗憾,迷惑,在他心口堵成一团乱麻。他下了马,茫然四顾,原来在抵达目的地后才会失去方向。理智的判断已经不起作用了,他此刻抬脚走出的每一步都是本能。前面本该有一棵树的吧,他走着走着,视线中的某个方向冒出了虚幻的树影,但转眼即逝,他脑袋嗡一声响,根本辨别不了那是幻想还是记忆,但那个方向一直有如磁石,牢牢控制了他前进的方向。可脚下太不平整,好几次都差点崴了他的脚,他却不想停下来,一定要走。夕阳下,一只饿着肚子的乌鸦呱呱叫着飞过去,连它都嫌弃这块地方,看都不想多看一眼。他终究运气不好,一脚踩进一块被乱草掩住的坑里,幸好不深,刚及他的腰,坑底也只有一层软泥,跌坐上去也不疼,不过是脏了衣裳。“可恶……”他还是生气的,气自己不仔细看路,更气眼前这一片找不到任何答案的荒芜。起身爬出来,他拍拍身上的泥,视线却被不远处的半截石像吸引了过去。本该是一座宝相庄严的佛像,如今只剩下半截身子歪在废墟之中,看着也是苍凉又心疼。他叹了口气,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