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。这名犯人停了下来,用他的拇指搓着画面上的一个点,将生硬的黑色线条涂成柔和、模糊的形状。他只在门打开的时候抬了一次头,示意神父进来,接着站起身,安静地坐在行军床上,抬头注视着神父,神色中带着一丝无聊。钥匙碰撞声传来,门在这名上帝的侍奉者身后关上。他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这些让人不安的图像,没有露出一丝厌恶,而只有慈悲。在走进这将赴死之人的囚室之前,他定然曾见过比这更粗俗的东西。雷蒙德神父怀着严肃和沉思仔细地观察着它们:炭笔速写画出戴着古怪头盔的人;块状、几不成形的身体只能隐约看出是人类,正在彼此拥抱或厮杀;埋藏在花朵间的骷髅;一张深洞般的嘴在尖叫;一只挥出十字形的手;一个被火焰吞没的人影;一匹近乎骷髅的马在恐惧中嘶鸣。有一幅画让神父停了下来:那是一幅简略、几乎是漫画式的形象,画的是一个老派的刽子手,黑色的兜帽拉过他的头顶。随后他转向这名囚犯。他有个名字,当然了。所有的人都有名字。雷蒙德神父确保自己会使用这些名字。每一次,在这些人将死的时刻,让他们知道其他人理解这一点,这非常重要。“你就是卡勒姆·林奇,”神父说,他的声音平静而和蔼,“我是雷蒙德神父。”卡勒姆·林奇的双手沾满了炭粉,他红金色的头发被剪短,而那双蓝眼睛的深处有某种东西闪着光,让神父明白卡勒姆·林奇平静的表象下实际并不平静。“你是来拯救我的灵魂的吗?”囚犯问道,他的嗓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嘶哑。“差不多就是这样。”雷蒙德神父迟疑了一下,想着是否应该提到弗兰克告诉他的事,随后决定继续说下去,“我,呃……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。”卡勒姆因这句话而轻笑起来。“是啊,”他说,“派对才刚刚开始呢。”雷蒙德神父感到不知所措。在这种时候,在这个男人将面对死亡的时候,他才应该是那个提供慰藉的人。他接触的大多数人都很情绪化——恐惧,愤怒,其中一些人会后悔。但现在,雷蒙德神父站在这里,看着这个似乎全然平静的男人,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。“坐下吧,”卡勒姆说道,又加了一句,“你让我紧张了。”他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,但神父在面对这名囚犯的一张小条凳上坐了下来,打开了他的圣经。他有几篇最喜欢的篇章,这些年来,它们曾似乎给那些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