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家名牌店在换季,赶紧去给我占位子。”
这位徐娘一手叉腰,一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家“JESSICA”,穿着条水绿色长裙,挽着一只假得不能再假的LV手袋的,不是别人,正是我妈。
我想告诉她JESSICA并非名牌,但她的耳朵呈现瞬间封闭状态。对于一个这么没出息的人,你能说什么?还是服从吧,我哼着歌儿晃晃悠悠地奔上前去。
即使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初夏远山草木生长的销魂气息,也仍然能鲜活地进入我的鼻中。同时,也有什么东西撞进了我的眼帘——一个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影,远远走来,擦身而过,手指似乎不小心抚过我的臂膀。突然地,被碰触过的那一片肌肤,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,好似落入西山的那抹残阳,将此误认作了故乡。
九乌之印章。
耳边有个声音轻轻吐出两个字,是我的名:“南美。”
我多少年不曾用过的名字,陌生得像一棵生在汉阳陵上的树,枯萎,濒死。如今挖出根,手指上竟然还沾染得到一点点水色,仍是活着的。
晚上,我娘兴致勃勃地展示完了她今日的斩获后,觉得殊不过瘾,于是与我众乐乐:“囡囡,来试这件蓝花裙子,你皮肤白,一定好看。”
我蜷在沙发里,埋头看《国家地理》杂志,连眼皮都没抬:“那是围裙,你说要送给隔壁家阿姨做饭穿的。”
她很意外:“真的?”抓起来放在鼻子底下东闻西闻,好像她有特异功能,可以靠嗅觉分辨一件衣服的式样似的。
趁她研究围裙,我侧了侧身,手往肩膀上烙了火红印记的地方一摸,一阵焦雷似的灼热在心底滚过,把最后一丝侥幸烧灭了。我脸色微微一变。
这么小的动作居然没瞒过我家八婆,我怀疑她其实是埋藏在市井间的绝顶高手。她立刻扑过来察看:“怎么了?”准确地找到那条伤痕后,十分夸张地倒抽一口凉气,在屋子里团团乱转,忙着找创可贴和酒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