姓葛?”“是的。”“这里只用姓葛的人做家丁?”“不一定,你若肯改姓,也可以做这里的家丁。”这老实人不但有问必答,而且答得很详细。萧少英又笑了。他的确爱笑,不管该不该笑的时候,他都要笑。他虽然总是穷得不名一文,但笑起来的时候,天下的财富全都好像是他一个人的。葛新对这个人显然也觉得很好奇,忽然也问道:“贵姓?”“姓萧,萧少英。”“你是不是也想来找个事做?”“是的。”“你也愿意改姓?”萧少英笑道:“我并不想做这里的家丁。”葛新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萧少英道:“听说这里四个分堂主的位子,都有了空缺。”葛新也笑了。他笑的样子很滑稽,因为他不常笑。可是他觉得萧少英比他更滑稽。这少年居然一来就想做分堂主,他实在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么滑稽的人。他还没有笑出声音来,门内却已传出葛停香的声音:“葛新。”“在。”“叫门外面的人进来。”门开了,是为萧少英而开的。王桐已经在葛停香面前说了些什么?葛停香准备怎么对他?萧少英完全不管。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。他挺起胸膛,走了进去,还没有走进门,忽然又附在葛新耳畔,轻轻地说:“我现在走进去,等我出来的时候,就一定已经是这里的分堂主了,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想想,应该怎么样拍我的马屁。”
这次葛新没有笑。他看着萧少英走进去,就好像看着个疯子走进自己挖好的坟墓一样。04 萧少英身上穿的衣服,本来是崭新的,质料高贵,剪裁合身,手工也很精致,只可惜现在已变得又臭又脏,还被勾破了几个洞。衣袋里当然也是空的,空得就像是个汁已被吸光的椰子壳。可是他站在葛停香面前时,却像是个出征四方,得胜回朝的大将军。葛停香看着他,从头到脚,看了三遍,忽然道:“你这身衣裳多少钱一套?”他第一句问的竟是这么样一句话,实在没有人能想得到。萧少英却好像并不觉得很意外,立刻回答:“连手工带料子,一共是五十两。”葛停香道:“这衣服好像不值。”萧少英道:“我一向是个出手大方的人。”葛停香道:“你知不知道五十两银子,已足够一家八口人舒舒服服过两三个月了。”萧少英道:“不知道。”葛停香道:“你不知道?”萧少英道:“我从来没有打过油,买过米。”葛停香道:“这身衣服你穿了多久?”萧少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