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
是什么时候,变得如此优柔寡断?他说不清楚。
大约是那年,她十六岁,他再一次看到这个女子无助哭泣的样子,内心涌现的愧疚。也或者是之后日日相处,渐渐被她带进一个温暖柔软世界之后。他不知道。
自雨杏之后,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不设防的靠近,不自觉的疼惜想要呵护。
……
他靠在散着余热的竹椅里跌入回忆。
那时安夏十六岁。那天大雨。她怀里抱着奶奶的骨灰坛子,一个人瑟缩在被爬山虎掩映起来的廊檐下。脸色苍白,碎而软的头发,被雨水浸湿贴在她的眉头脸颊。她对着骨灰坛子轻声说话,语调温软。没有泣声,眼泪却一串一串自脸颊流下来。让他心底莫名抽过一丝疼。
那天他正好自雨杏的葬礼回来,脸上带着淤青,一个人在大雨里茫然的走。脑海里全是和雨杏一起时候的片段。满心的凄苦悔疚无处言说,闷闷的憋在胸口。生疼。
走过去,坐在她的一侧,也不看她,没有语言。只是一脸枉然悲伤,望着灰暗的天空。
她终于哭累了,发现了身边的他。目光里有些许惊慌警觉。说“我,我是原来……”说到这里又迅速停住了。慌张站起身来,身体太过虚弱,脚下一个趔趄,林啸伸手扶了她一把。说“不必急着走。”
两个同样悲伤的人。相对无言。
他说“要吃吗?”在她眼前展开掌心,手心里握着的是两颗醉妃酒芯糖。那曾是雨杏的最爱。也是他认识雨杏的第一天,她曾送过他的礼物。
他将酒芯糖装在口袋等,日日徘徊在医院门口,期望还有机会剥给她吃。可是她走了,再也不会一脸飞扬的笑,叫他“林啸,林啸,你过来。”
林啸本以为自己已经过千锤百炼,不会轻言悲伤。久已消失的眼泪,此刻却突兀的流淌下来。在一个十几岁小孩的面前哭得一塌糊涂。
安夏看住他,一脸惊慌莫名。声音里有一丝纳罕还有一丝怯意说“我吃。”剥开一颗对着他匆匆放进嘴巴。
不知沉默了多久,他被安夏涣散目光一脸红肿的样子从悲伤中惊醒过来。匆匆送往医院,才知道她有酒精过敏症。再迟一步,大约会窒息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