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吐了吐舌头。她一笑,“自己会洗脸么?洗给姐姐看看。”
他低头,热汤是奇怪的青色,用里面的丝巾沾湿了脸,竟火辣辣的痛。他叫了一声,泪汪汪地看她,却见她只是冷笑,“怎么不洗了,连你也嫌弃我?你要听我的,懂吗?”她抓起他的头发,把他的头按进水里。
他拼命挣扎,捱不过她力大,一张脸全没了进去。钻心的疼,像走在荆棘林里,扎了一脸的刺。他感觉到潜在的危险,没敢张嘴,闭了眼竭力挣脱。手膀子拗了,下巴撞了,折腾了半晌,大概她觉得够了,一手拎开他,丢弃旧袋子也似,扔在一边。
他疼得“哇哇”叫唤,用手捂住了脸,她意犹未尽,顺手掀了金盆,将热水泼在他脸上。青汁顺了衣襟往下流,所过处“呲呲”冒着气。他睁开眼,视线里模糊地闯进一些鬼影,虚浮地飘着,看不清面貌。他吓得大叫,蓦然间觉得自己要瞎了,有股强大的力量刺激他的双眼,令他张不开眼皮。他的泪不停地流,滚过他的脸。泪珠为什么会像刀子呢?不是在滑落,而是一寸寸割过皮肤,越发痛彻心扉。不知是喝到一口汤汁还是什么,他的叫声渐渐嘶哑,直至喉咙里像是塞了一个铁球,完全吐不清字音。
他看不见,叫不了,但还听得到。听见她的冷笑成了痛快的大笑,仿佛有个戏班逗得她笑出了眼泪,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畅快。一定是遇到了妖怪,绝望的他这样想,不知这个变身的妖婆要如何待他,深深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。
“你哑了,是不是?这样更好!你就再不能挡我的路。”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句话。
他听不明白,使劲地流泪,用手摸索脚边的空处,希望找到逃跑的路。桌椅,床角,香几,妆台,橱柜,他以手代替他的眼,不顾一切地摸着。再摸,竟摸到她的手,像枷锁紧紧铐住了他。
“你逃不走的,认命吧!我这就送你回去,你会喜欢的。”柔媚的声音,再听到时恍如魔鬼。他徒劳地张嘴,大吼大叫,可惜是无声的,像个装傻的优伶。她用什么铁器,一下砸中他的后脑,眼前一黑。
“你会喜欢的。”她在地上拨弄他的小身子,这是她最得意的猎物。
“明儿!明儿!明儿——”声嘶力竭的叫喊,透着肝肠寸断的心酸。